九派观察｜“锂”性后的电池回收市场

2021年8月-2022年8月，国内电池级碳酸锂单价从9万元/吨，上涨至50万元/吨，致使拥有“锂”的企业，迎来业绩的狂欢。2022年全年，赣锋锂业实现营业收入418亿元，同比增长274.68%，实现净利润205亿元，同比增长277.74%，毛利率达到49.50%。同年，天齐锂业实现收入404亿元，同比增长427.82%，实现净利润311.08亿元，同比增长1101.08%，毛利率达85.12%。

无独有偶，除了主营锂辉石提锂的赣锋、天齐外，国内一众废旧电池回收企业，也因锂价的上涨，迎来了业绩的高光时刻，并且获得资本市场的拥趸。但是，正如上图所示，2022年底至今，国内电池级碳酸锂价格出现断崖式下跌，最低价达到18万元/吨。在此般过山车式的行情之下，废旧电池回收企业的高成长性可否坚守，该领域又应如何投资布局，是本文希望探讨的方向。

一、千亿规模、增长确定

电池回收市场，是一定会存在的，并且未来十年，其高成长性是“明牌”。根据锂电池的循环次数，如果不考虑梯次利用，通常动力锂电池使用寿命为5-8年（早期动力电池主要用于运营车辆，淘汰周期更短）。因此，过去5年全球锂电池出货量的快速增长，即预示着未来5年锂电池回收需求的走势。

根据EVTank数据，2017-2022年，全球锂电池出货量从143.5GWh，增长至957.7GWh，年均复合增速46%。麦肯锡预计，至2030年，全球锂电池出货量将达到4500-5000GWh。因此，往未来看十年，电池回收市场的需求一定呈现高速增长态势（锂电池回收的必要性想必大家已经充分了解，此处不过多赘述）。

假设至2030年，全球锂电池报废量达到900GWh（即2022年的出货量），按照磷酸铁锂与三元电池6：4的比例粗略估算，其中1GWh磷酸铁锂电池可回收锂（换算成电池级碳酸锂）550吨，1GWh三元电池（按照NCM523估算）可回收锂（换算成电池级碳酸锂）640吨、镍（换算成电池级硫酸镍）2300吨、钴（换算成电池级硫酸钴）960吨。假设电池级碳酸锂价格8-10万元/吨、硫酸镍3万元/吨、硫酸钴4万元/吨，即不考虑电池回收过程中铝、铜、负极、磷酸铁、硫酸锰等材料的处理收益，仅碳酸锂、硫酸钴、硫酸镍，对应市场规模可达800-1000亿元。

二、多方入场、竞争激烈

千亿规模的电池回收市场，吸引产业链众多企业入局。例如电池原料提炼企业、电池正负极材料制造企业、电池制造企业、整车制造企业、以及充换电设施企业等，当然还有第三方回收企业，以及部分局外的上市公司。

我们可将上述竞争者，大致分为两大类，其一为技术延伸型，例如电池原料冶炼企业、电池正负极材料制造企业，其生产工艺与废旧电池回收具备一定同源性，代表公司为赣锋循环（赣锋锂业子公司）、中伟资源循环（中伟股份子公司）等；其二为资源延伸型，电池、整车、乃至充换电设施企业等，其在电池回收赛道处于上游资源方地位，可快速构建稳定的供货渠道，以及循环体系，例如宁德时代收购邦普循环，国轩高科下设国轩循环科技等。

根据广发证券不完全统计，已经有接近30家上市企业，宣称进入锂电池回收市场。而根据《新能源汽车废旧动力蓄电池综合利用行业规范条件》企业名单（业界称为“白名单”），目前已经公布四批，其中定位再生利用的企业达40家。并且，这40家白名单企业中，由上市公司控股（或本身即为上市公司的）的达19家，获得一级市场股权投资的有12家。

三、技术拉平、渠道为王

目前锂电池回收赛道群雄逐鹿，究竟哪家能占据多数市场份额，底层核心竞争力又是什么？要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们需先了解该行业的盈利模式。锂电池回收收入，是通过湿法工艺提取电池中的锂、钴、镍等，然后按照市场价格出售对应的金属盐。当然，也有部分企业是直接出售三元前驱体，甚至正极材料。

而锂电池的回收成本，则分为两大块，其一是废旧电池（或者正极粉）回收价格，通常三元电池按照（镍含量X镍价+钴含量X钴价）X折扣系数（锂价未上涨之前，废旧三元电池计价忽略锂，锂价上涨之后，通过提高折扣系数，来粗略衡量锂的价值），磷酸铁锂按照（锂含量X锂价）X折扣系数，正极粉回收类似；其二是电池回收过程中金属的损耗（即金属回收率），以及需要消耗的辅材成本。

因此可知，锂电池回收企业的盈利强弱，由三部分决定：

1）金属盐的价格波动。例如，当金属盐价格处于快速上涨通道时，即便企业按照现价回收（即折扣系数100%），但是一个月后，金属盐价格若上涨50%，则盈利十分可观。反之，如果价格处于快速下降通道，即便折扣系数80%，但是价格下跌50%，仍会亏损严重。因此2022年，由于锂价急速上涨，国内回收企业利润均大幅增加，但是至2023年，锂价跳水下跌，库存水位高的回收企业，可能迎来业绩阵痛期。

2）金属回收率与辅材成本。根据我们调研，目前锂电池回收以湿法工艺为主，其中镍、钴的回收率可达98%以上，工艺十分成熟（98%是合格线，超过才可享受50%增值税退税）。而锂因其活性较强，2022年之前，诸多企业回收率仅约80%，故增值税退税规定中，将锂的回收率定为不低于85%。但是至今，许多企业陆续宣布，其锂回收率可达95%以上（可能存在夸大成分），技术差距正在快速拉平。而至于辅材，多为纯碱、双氧水、盐酸等产品，成本差异不大。

3）折扣系数。2022年之前，三元电池的回收折扣系数通常在80%左右，且不包含锂的价值，由于2022年锂价大幅上涨，折扣系数也攀升至150-200%，实质上将锂的价值充分考虑。虽然，折扣系数是由市场决定，但是，因为目前废旧电池来源分散，包含运营公司、市政公交、电池企业残次品，以及各种散户渠道。因此，不同渠道的折扣系数，存在较大差异。换言之，即废旧电池市场目前缺乏定价交易机制，交易透明度差，上游废旧电池持有企业与下游回收企业存在信息不对称。因此，掌握价优、稳定的回收渠道，或许是锂电池回收企业成功的关键。

综上，我们得出如下结论：

1）锂电池回收市场超千亿规模，未来十年增长非常确定，但是目前进入者众多，白名单企业达40家，近半数为产业链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；

2）锂电池回收业务的盈利强弱，由金属盐价格波动、金属回收率与辅材成本，以及市场回收折扣系数决定，金属盐价格波动无法控制，关键考验企业存货周转速率；金属回收率与辅材成本，实则由工艺技术决定，目前正被快速拉平；回收折扣系数是在废旧电池交易定价机制不透明的阶段，决定回收企业盈利能力最关键的要素；

2023年，伴随锂价的断崖下跌，国内电池回收企业将迎来业绩阵痛期，不过好在还可用产能的扩增，弥补盈利能力的下降，大概率出现增收不增利的现象，长期来看，具备价优、稳定的电池回收渠道，才是该市场制胜的关键。